柿子影言》返校才知自由　解謎白色恐怖

作者柿子報導

「返校」遊戲一上架就造成全球轟動，以臺灣早年的白色恐怖爲背景，用驚悚解謎的遊戲方式，訴說身在那個時代的種種無奈與壓抑。雖然我在大學時代開始接觸到相關的歷史，但當敘述文字變成劇情，真實地透過遊戲呈現在眼前時，隨着慢慢融入角色中，時代的悲傷也跟着立體化，當我在SWITCH上把遊戲的2個結局玩完後，真得是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遊戲熱銷的情況下，《返校》一片就擁有先天優勢，而電影精彩地改編與呈現，更加讓人驚豔！導演巧妙地轉變了原本女主角單獨在校園中解謎的過程，透過各種回憶與逃亡的交錯，如剝洋蔥般在大銀幕上展現出龐大國家機器惡夢般操控人民的過程，當謎底揭曉觀衆也已經淚流滿面。走出電影院再對照現實生活，我們能呼吸到的「自由」原來這麼珍貴，不用吹毛求疵去談論缺點，因爲《返校》已經非常完美地把宗旨傳達給觀衆了。

　　電影《返校》改編自台灣獨立遊戲開發團隊「赤燭」，製作的同名驚悚解謎遊戲，描述在1962年的戒嚴時代，翠華中學高三學生方芮欣與輔導老師張明暉相戀，而張明暉為追求思想自由，與其他老師、學生等人組織讀書會研讀禁書。某天方芮欣在暴雨中的教室內醒來，與同是讀書會成員的魏仲廷尋找離開學校的方法，沒想到校園竟是充滿鬼魅的地方。

《返校》的故事本來就很「有趣」，若是直言白色恐怖有多可怕，對不是身處那個時代的我們來說，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但是透過「方芮欣」，觀衆切身體驗到女學生的情緒與憎恨，才發現原來不過就是一通電話、一句告密，就能讓這麼多人家破人亡、生離死別，進而知道那是一個多麼荒謬而且無理的年代，而這個年代距離我們不過就是三、四十年而已。

　　遊戲之所以好玩，是因為玩家操作著主角「方芮欣」，在校園裡慢慢尋找各種線索，讓主角慢慢回憶起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在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壓倒性地讓玩家感覺到那個時代的恐怖，以及現在往回看的哀愁。電影如果真按這種模式，就會變成《沉默之丘》，觀眾要看2個小時的女學生走迷宮，經過層層關卡才會知道真相，這並非不好，而是容易失焦，大時代的悲劇被限縮在女孩的愛恨情仇中。

我非常喜歡導演的改編，故事分成3個章節：「惡夢」、「告密者」與「活下去的人」。第1段故事就像是遊戲的濃縮，方芮欣與魏仲廷試圖離開校園，並且躲避鬼差。方芮欣因爲「害怕想起來」，所以不斷重複經歷這些惡夢，這也是遊戲雙結局之一。

　　「告密者」則是從遊戲中抽出來，專屬方芮欣的故事，觀眾在這一篇章中深入了方芮欣的內心，於是我們了解方芮欣的家庭問題，轉移到對張明暉老師的情意，因為誤會而在心中產生強大的憎恨，誤解母親的「希望他消失」的意思。她不過是因忌妒所以想報復，她不知道在那個不自由的時代裡，自己的所做所為將是害死所有人的原因，她的罪刑被公開表揚，於是跳樓自殺，從此徘徊在自己不想面對的校園中。

「活下去的人」是我認爲最重要的篇章，雖然前2段故事都說到了對自由的渴望，但導演的力道都圍繞在方芮欣的自責中。直到這一章節，導演非常溫暖地給了方芮欣贖罪的機會，是方芮欣狠狠地從魏仲廷的喉嚨中取出了禁書，卻也是她給了魏仲廷揹負莫須有罪名，活下去見證「自由」的勇氣。

　　當年邁的魏仲廷回到教室內，與方芮欣的靈魂相對的時候，這不僅是遊戲中的好結局，那一瞬間魏仲廷更代表了所有經歷過那個時代、被那個時代給狠狠折磨的人們，帶給巨大的時間齒輪與被犧牲的人們的慰藉。這一段故事讓觀眾理解就是在這幾十年中，這些人們的努力為我們帶來可貴的自由，而我們可以自由地看電影、聊是非，不會擔心隨時被抓走，被迫用可笑的罪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突然想起了曾經到綠島旅遊時，參觀綠島人權博物館時，刻在牆上的那數不盡的名字，當年不覺得如何，現在深切地感受到每個名字後面一定都有個故事。在白色恐怖的時代被殘忍地拔除了追求自由的翅膀，那是多麼可悲的一段歷史。而此時香港不斷有人「被自殺」，在中國不斷有人「被嫖妓」、「被貪污」或是根本不知原因地「被消失」…。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習近平小熊維尼」成為禁句，與當年「雨夜花」成為禁歌有什麼不同？要求公正的司法系統為什麼成為在地鐵上被警察毆打的理由？什麼樣的人可以說出「你們就是太自由，所以很亂，就是要管」這種言論？回到《返校》這部電影帶來的不只是回憶那個時代的殘酷，更多的是告訴我們可以自由而平凡地活著有多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