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事》：種月亮的人

他的遺體最後化成滿天的煙火與星火，生死都如夏花之燦爛。

武小文（楊恩又 飾）

當他像一個母親心急“走丟”的小文時，“你大半夜的瞎跑什么啊你，你跑丟了怎么辦”，小文帶著哭腔本能地誦讀式念道：“我的媽媽叫莫三妹，我家住在延江市雨花區槐安路七十三號上天堂，我不能丟。”觀眾們的心與莫三妹一同碎了。

《人生大事》是劉江江自編自導自演的成名作，劉江江的奶奶從事殯葬行業，編劇自小薰陶，對喪生有更多敬畏。首度出任監製的韓延，此前主演的《滚蛋吧！肿瘤君》《送你一朵小红花》均牽涉“生與死”的議題，《人生大事》異曲同工。沉重的喪生，與溫暖的表達形成互文；文化的議題，與商業的可看性和諧相容。這是現階段國產片極貧乏的一類片子，禽流感下冷清的影片市場須要這種一部片子。

當小文告訴他，“外公再也回不來了，但是我不懼怕了，即使我有家了”，莫三妹遏制不住地流下眼淚，小文摟住他的頭，給他莫大的慰藉……

他曾凶巴巴地對小文說，“你外公被燒了，變為煙了……你之後再也見不到她了，你明不知道”；但後來他告訴小文，外公變為了天上的月亮，會步入她的夢。

小文眼中的媽媽是一個“種月亮的人”

由朱一龍來演繹莫三妹，挺讓人驚喜。即便朱一龍熒幕與銀幕中的形像以“文氣”居多，這一次突破性地出演一個三句話不離“孟子”的底層糙漢、地痞流氓，形如也神似。

他曾因打架判刑，剛刑滿釋放；留著寸頭，花襯衣、褲衩外套、金項鍊，趿著鞋子，會隨地吐痰，流裡流氣；獲釋後男友（吳倩 飾）離開了他，肚子裡懷了自己的小孩；他與父母關係惡化，一直指出老父親（羅京民 飾）看不起他；他從事的是外人眼中“吃死人飯”的殯葬行業，這是子承父業，但他對那個行當缺少尊重、也毫無興趣……

小文的外公逝世了，在不懂生死的小文眼中，外公藏在白色的袋子裡，被莫三妹運走了。她找出莫三妹，要他知會外公的下落。

莫三妹是幸運的，他碰到小男孩武小文（楊恩又 飾）。儘管一開始，小文是以他的剋星的方式發生的。

當莫三妹寬慰小文，天上的每一顆星都是愛過我們的人，外公會在天上陪伴小文；小文眼中的莫三妹，也就成了“種月亮的人”，是他把外公送至天上去，這也是本片的英文名字Lighting Up The Stars所指。那個溫暖的稱謂或能打破我們對殯葬行業的仇恨。

比如說父與子。孫悟空與唐僧的關係，同樣在莫三妹與母親的關係中詮釋。就像孫悟空總算不用剔骨還父，唐僧也能夠與五指山和解。

感性上希望《人生大事》能夠大賣，理智上也得宣稱這並並非一部完美的影片。它插進太多東西、太多議題，有時候讓人聯想到《入殓师》，有時候讓人聯想到《小偷家族》（特別是最後一幕，那個“臨時家庭”一同看星星），有時候讓人聯想到《白兔糖》……固然編劇將每一個點都講得流暢自然、雜而不亂，但它的表達終究都在市場預期之內，並且即使篇幅等各種因素的負面影響，要稀釋這些更真實的殘暴，剔除人性中這些幽微複雜的部份。

但莫三妹又很快發現：他們與小文同病相憐，凶狠只是保護色。小文喪失外公，大抵像他喪失情人、人生喪失支柱；成為孤兒的小文只能寄養在舅舅家，舅媽似乎不熱烈歡迎那個“不速之客”，話裡話外盡是嘲弄，就像不被哪一方採納、寂寞無依的他們……“孟子就是見嚴禁這群妖魔鬼怪欺負人”，半推半就下，他給了小文一個家。

《人生大事》海報

世人無數次書寫愛、謳歌愛，但如果說愛有花紋，“羈絆”一定是其中之一，像繩子一樣將我們彼此間牽繞，就算是毫無親屬關係的三個人，一旦形成羈絆，愛慕就會在其間數據傳輸與流動。當莫三妹不幸地承擔起“母親”的職責時，他照料小文的飲食起居，送她去小學，去給她開家長會……他的人生開始有了引力，那種寂寞的、懸浮的飄浮感慢慢消亡，有一種東西隱隱在拽著他。

“你之後……不能把我忘了吧？”

何止是小文得到救贖，莫三妹亦得到救贖。他贏得人生中最寶貴的身分尊重——“小文的媽媽”；他原先對他們的人生不抱期盼，指出他們是一灘爛泥，而今他自我採納，他是培育花瓣的沉積物。

莫三妹是一個漸漸被社會邊緣化的小人物。要說他真有多壞倒也沒有（判刑是一時衝動惹下禍端），但要說他的人生會繼續壞下去，那確實大有可能。這些玩世不恭、自我放棄的人，常常曾發出過求救信號，當沒有人get到、或是沒有人願意施救，自己才真正擺爛下去，以放蕩與墮落當做瀟灑，掩蓋內心深處的寂寞與荒蕪。

比如說殯葬行業。《人生大事》是國內少有的以殯葬行業為突破口的影片，社會公眾對它始終略有避諱，就像影片中的眾多途人覺得“晦氣”，莫三妹自個也曾瞧不上那個職業。

不過，他慢慢體悟母親所言的，那個職業儘管“有能耐的看不上”，但“沒能耐的幹不了”。自己送被害者最後一程，讓被害者體面、有尊嚴地返回，自己要有“聖人心”，要有敬畏和大愛。

那個故事情節得以設立的前提，是每一人都有潔淨而剔透的心靈，它頂多是暫時被現實蒙上汙垢；當我們想要努力生活時，現實的一切阻力就消亡不見。似乎，這么幸福的故事情節大機率只能存有於影片裡。有太多的莫三妹在不斷被邊緣化後踏上彎路，也並非每一小文都能像天使通常成長；現實生活有可能柳暗花明，卻也經常禍不單行，厄運專挑苦命人。《人生大事》很溫暖，卻也變得稍微單薄與溫柔。也許這是商業考量下的讓步。

莫三妹（朱一龍 飾）是與我們失之交臂時，我們會忍不住躲閃警惕的那一類人。

注：本文有嚴重劇透

能說，在那個殘暴的社會里，自己的人生大機率是沒有光的。好一點的，就是不再走彎路，娶妻生子，庸庸碌碌、安分守己地活下去；差勁一點的，稍不留神就成了社會新聞報道中再度犯事的刑滿釋放人員，一步錯步步錯，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這是一種空前的踏實的感覺，獲得與付出是觸摸獲得的，愛與被愛也擁有實感。原先渾身是刺、像唐僧一樣對誰都不服的莫三妹，顯得堅硬起來。

再比如說生與死。國人絕望喪生，忌諱喪生，也一直難以形成恰當的生死觀。既然喪生是必然來臨的節慶，也許我們必須學會看淡喪生這件“大事”，以更輕快更直觀的方式對待喪生；但在擁有心靈的每一刻，我們要把它當“大事”對待，過得濃墨重彩、絢爛繽紛。但是，現實生活中存有太多本末倒置，不善待生者、不善待心靈，只能將喪生典禮狂歡化、奢靡化，於事無補地企圖填補內疚，折騰別人也折騰他們。

莫三妹的母親一生放走無數人，他洞悉生死其本質，未曾執著於什么喪生典禮。

莫三妹（朱一龍 飾）

莫三妹與小文的羈絆是《人生大事》的敘事主線，但影片並不止於此。“轉變”那個關鍵詞底下，兩條敘事線相互交織構成復調。

這不負面影響我們被影片打動。做為小人物，許多這時候我們能夠依恃的槍械，就是人性中這些幸福的產品品質，正直、堅強、公義、坦蕩……現實生活的重壓之下保留單純的心靈太難，至少在影片裡，在我們被影片敬佩與負面影響的那幾天裡，我們內心深處翻湧著正向的意志。

自小跟外公長大，爸爸媽媽不知所蹤，小文有著底層小孩的早熟、聰穎、執拗，和“江湖氣”。她身上有著孫悟空的三個鬏鬏，手拿孫悟空的紅纓槍，也有著孫悟空的脾性，生起氣來，與莫三妹一樣一口一個“孟子”，把莫三妹折騰得無能為力：“你是上天專門派來毀孟子的是吧？”

曉得小文很可能將要返回時，他表情裡滿是不自知的脆弱，他問：“你之後……不能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