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征：好人、壞人和怪人

那是一個年代戲，他演了一名明朝末代王爺的一生，從清末到革命，接著清光緒了、抗日救亡了、解放了，最後新中國設立了。那位王爺隨時代起起落落，沒少出洋相，戲劇包裹的卻是一生的宿命。馮遠征很少地感受到“附身”的感覺，“怎么演都對”，每晚在劇組琢磨著哪些有意思的事可能將在人物頭上出現。甚至值班人員都在盼著，馮遠征什么這時候來劇組，想看他今天怎么演。

儘管身處娛樂圈，但他對現實生活的生活始終有很大的興趣。閒下來，他不太看電視劇，最喜歡看記錄片和法治電視節目，相親電視節目也看。從那些電視節目當中，他能看見人生和人性，“比如說相親電視節目，面對一個人的這時候，自己各有各的立場，很有趣。”法治電視節目裡，鄰里即使生活瑣事可以打到法庭上，家人即使遺產爭吵可以反目為仇，他就琢磨，假如要演這類人，他可以在自己頭上找出根據。“觀察生活是一個女演員一輩子都不容缺的課。”他說。

10月中旬，馮遠征趕在丈夫生日的零點發了條祝福的微博，有人留言:你不打她我們就很滿足了。他看了一樂。在許多人眼中，他仍然是這個安嘉和，只是當初的絕望與恨已經淡去。

這是他特地設計的謝幕形式，也是個充滿著北京人藝美感的場景：北京人藝的心靈人物、北京人藝的經典戲劇、北京人藝的新小劇場、北京人藝的編劇和女演員，臺下是北京人藝的鐵桿觀眾們。馮遠征舒了一口氣，這批“90後”乃至“95”後女演員的表現讓他滿意，“有人說北京人藝現在‘青黃不接’，但你看一看這幫年長女演員，多棒！”這是最讓他有認同感的時刻，即便社會公眾名氣多半來自影視製作，但小劇場是他的歸宿。

十多年之後，馮遠征當了女演員，他演過許多好人，也演了一些“壞人”和“怪人”，他演得很逼真，讓人分不清那是配角還是他他們，乃至招致很多麻煩。但他從來沒有把配角當“壞人”和“怪人”去演，幼年的經歷讓他懷疑此種直觀的評判。

2021年9月2日早上，戲劇《日出》在曹禺小劇場首演拉開帷幕，做為編劇的馮遠征走上臺，領一眾人藝年長女演員致意。身旁，巨幅曹禺先生的相片漸漸浮現。馮遠征轉身，面朝曹禺先生深鞠一躬，有年長女演員額頭乾燥了。

對於艾茉莉，他心底也是愛的。“社會就是多樣性的，不論什么人都必須被採納。文學經典作品就是反映現實生活，現實生活是這種，就須要多種多樣的人物發生在經典作品裡。”

才六歲不到，他就學會了插秧、割稻、種菜苗。“你曉得什么是‘間苗’嗎？”他眼中放光，饒有興致地陷於回憶：“種子撒到地裡是隨機的，長出來苗之後，有的苗和苗之間太近了，就要把較為弱的苗拔除，讓好的苗茁壯成長，這叫‘間苗’。” 拍《老农民》的這時候，劇組的農具他順手掏出就會使，這都是小這時候的實戰經驗。

馮小剛找出他的這時候，只傳真了兩頁電影劇本，馮遠征問馮小剛，這拍了能過審嗎？馮小剛說，不曉得，先拍了再說。拍片這天，他穿了件裙裝黑T恤，沒拍到的上半身穿了條白色闊腿褲，腳上是時興的皮涼鞋。髮型師給他打了底妝，貼了雙眼皮，小拇指頭髮漆成黃色，最後戴上閃閃發亮的鑽石耳釘。殺青後，葛優出演的秦奮出場，跟他隔著座席擊掌，他靈機一動，沒撒手，冷豔地看著，葛優面色一變，又使了下勁，才撒開。略顯尷尬的氛圍中，艾茉莉對秦奮的感情全都瀰漫著在裡頭了。

20年前，在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裡，他刻畫了中國電視劇史上最更讓人絕望的配角之一，但他心底沒有把安嘉和當一個壞人。為的是刻畫人物的內在，他給婦女熱線電話打電話，問打老公的人是怎么想的，知識分子會不能打老公？接線員說，打老公的知識分子太多了，給他舉例，有人把老公綁在床邊潑水，接著拿電蒼蠅拍電；還有一個教授把老公綁起來，拿平底鞋鞋跟敲她屁股，最後腦顱病變。他忽然意識到，安嘉和“有了”。

他是熒幕上絕對的實力派女演員，更是話劇舞臺上必不可少的中堅力量。他刻畫過為數眾多精采又經典的配角，他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的安嘉和，也是《茶馆》裡的松二爺。現如今他不僅專注於演出事業，更致力於挖掘和培育年長女演員。他著重傳統，也大膽技術創新，他對演出和戲劇的愛可謂著迷又癲狂。

（馮遠征 1962年11月生於天津市。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副院長，國家一級女演員。）

那時後輩沒有告訴他身段該怎么做、對白要怎么說，但馮遠征從自己的指點中悟出來：千萬別演，要成為配角本身。

馮遠征：好人、壞人和怪人

白居易一角是他他們出演的，他把詩聖當做小老頭來演。電影劇本選取的是白居易一生中最低谷的時期，他卻演得很調皮。“我兒時過過苦日子，並不覺得苦，而是苦中作樂。”他說，“即使你為的是生活，要往前走，白居易也是一樣。”

“壞人”與“怪人”

後來一有人說，你演了個壞人，他就先跟人掰扯：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永遠千萬別去這么區分配角，我們要愛一個配角。”他想起兒時，周圍都是“反黨”分子的家庭成員，但在一同玩得很高興。“身旁這些哥哥大姐，都是大家指出的壞人，但自己為什么卻那么溫暖？我的母親也很和藹、很愛我。”

“那個配角讓我找出演出的自由，一個女演員能遇到這么好的電影劇本太難了，這是我的幸運。”他說。

曾文清第二次登場，有個撩門簾的動作，他撩了一上午都沒過關。去問夏淳編劇問題在哪，編劇沒說演出的事，全身打量了他一眼，讓他留個背頭、買雙布鞋，跟服飾組借身大褂兒，每晚穿著。那幾天他在家中總是這么一身行頭，“穿大褂兒喝茶夾菜，袖子難沾上菜湯，你自然就得撩著。只不過就是告訴你，那個大褂兒你穿順了，像你他們的了，人物漸漸就在你頭上生成了。”

發於2021.12.27總第1026期《中国新闻周刊》

苦日子是在糧草城過的。那時，一間六口分散在兩處，爸爸在另一個地方幹活，弟弟在縣城上學，他跟媽媽住在幹校的樓房裡。冬天大霧封門，要清出兩條雪道就可以走出去，兩邊雪堆高過他的頭上。夏天，鹽鹼地成了蘆葦蕩，他跟小夥伴掏鳥蛋、摘西紅柿，補充伙食。後來，但凡配角中須要借鑑人生中最苦的實戰經驗，他都會回味那時的生活。

他還在拉鎖廠的車床上當過兩年建築工人。1974年返京之後，他上完小學、初中，在上海108中學上高中時，入了幼兒園的跳傘隊。那時108中跳傘隊是上海的冠軍隊，上海隊則是全省的冠軍隊，他想進專業隊，結果沒去成，去了大溪拉鎖廠，做了兩年拉鍊。臨時工快要轉正的這時候，他跑走了。

馮遠征對《日出》還有另一重期盼。他前一兩年出任北京人藝女演員隊副隊長，今年就任副院長，一直為培育第三代女演員操心。《日出》就是他的演出課課室，他特地提出申請了減少三個月彩排時間，體能訓練新女演員。飾演陳白露的女演員陸璐說，“排那個戲，似的又上了一次演出課。”上世紀末，老一代女演員集體退隱，馮遠征這一大批女演員挑起大梁。由於經典版本珠玉在前，當時《茶馆》新班底一上臺，遭受一片罵聲。最近一兩年，人藝又面臨新老交替，馮遠征希望新女演員千萬別再經歷他當時的困境，“別到這時候我們一鞠躬，撒手不管了，我們希望還演得動的這時候能幫自己一把”。

今年，馮遠征執導的電影《应承》悄然公映，電影票房慘淡。這是個看起來就不受市場熱烈歡迎的影片，講的是一名拾荒者一諾千金，應承下自己的臨終託孤，為供其兒子上學院，被迫到處流浪以拾荒維生。他被人物的個性和尊嚴打動，慨然接下了配角。

被記住的經常是無心插柳的客串演出配角，而真正動情投入的戲，卻不一定被許多人看見。最過癮的配角是哪個？他想都沒想，給出了一個冷門的答案：《最后的王爷》。

“他打老婆的這時候，是站在最有理的角度，打完之後跪下道歉，也是真心真意的。他在打的這時候，絕對不指出他們有錯，而且才讓人恨。”他對《中国新闻周刊》回憶，“我要愛安嘉和，‘合理化’他所有的行為。”

六歲的馮遠征被扔進了青島糧草城鹽鹼地裡，在軍隊供職的母親被打成了“反黨”，全家從上海遷出糧草城。那是1969年，他正上三年級上半學年，一個課室裝著從三年級到五年級的小孩，都是“反黨”的後裔。身旁的哥哥大姐都是“反黨”，連和藹可親的同學也是。他納悶了，“自己都是壞人嗎？”

他時常跟年長女演員說，沒事多唸書，不念書你怎么能讀懂電影劇本呢？《杜甫》的對白裡有許多白話文，彩排之後，他帶著女演員在12天裡讀了24遍電影劇本。讀到三分之一的這時候，許多年長女演員還不太懂。有一句對白“仕途蹭蹬”，女演員覺得很拗口，打算換成“仕途曲折”，但上了臺張嘴就讀出“仕途蹭蹬”。馮遠征問他，怎么不改了？年長人笑笑，還是那個詞文雅好聽。

只好有了這些亦正亦邪的經典表演。激情澎湃演共產主義者，笑容可掬演平凡人，目光冷峻時讓人不寒而慄，起身翹起蘭花指，又讓人捧腹大笑。他從不受某一種類別的限制，像兩條變色龍。在同齡的女性女演員裡，此種始終求變、徹底擺脫標籤的個性實屬少見。而在他眼中，這是職業女演員的本色。

當時他已經愛上了演出，1984年考中央戲劇學院時，被北電同學張暖忻編劇挑中，在影片《青春祭》當了執導，但最終還是被北電拒之門外。張暖忻打探了其原因，氣憤地告訴他：“自己就覺得你長得不太好。我跟自己說了，都演我影片了，你們還千萬別？”

放到今天的螢幕上，整部劇仍然有著並但時的尖銳的社會性。當年，製片人初衷是拍個商業一點的戲，找來找去，找出了“打老婆”的題材，覺得那個話題可能會火。找出導演來寫，導演認了真，想借整部劇普及化反家暴的價值觀，在片中數次特別強調那個概念。許多中國人第二次曉得了，“打老婆”並並非關起門來的家事。電視劇熱播三個月後，上海離婚率下降，“假如嗎是因為那個戲，這是好事兒，說明許多人踏進了家暴的陰影。”他說。

演出的自由總是發生在未曾涉足的未知地帶。“我是這種的一個人，我覺得一個東西好的這時候，就千萬別再往前走了。就像吃奶油蛋糕，第二塊一定沒有第一塊美味。”《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火了之後，有二三十個同類配角找上門來，他一個都沒接。即使沒有一個寫得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好，他對編劇說，假如寫得比安嘉和還變態，他一定演。甚至當一種演出方式受到熱烈歡迎，下一部戲他立刻換種方式。“我並非一個高產的女演員，對電影劇本過分挑剔，但假如去看我的那些經典作品，我堅信不能讓我們沮喪。”

這一兩年最讓他過癮的事，都出現在舞臺上。以女演員居多業的他，編劇了兩出大劇：《杜甫》和《日出》。初當編劇，他並不怯場，在編劇技巧上以了許多大膽的技術創新表現手法，比如說把影音用到經典戲裡。“曹禺先生寫的許多東西沒辦法在舞臺上展現出，我通過舞美設計，發生改變了整個透視關係，把一些幕後的東西展現出在舞臺上，”他少見地沒有謙遜，“從我的角度上而言，我覺得這是最接近原著的式樣。”

安嘉和之後，馮遠征再度受到關注，是因為三個客串演出的小角色。在2004年馮小剛編劇的影片《天下无贼》裡，他和範偉搭擋，演了一胖一瘦三個搞笑的歹徒。那年新年，許多好友給他發的手機短信都是：“不準笑，打劫呢！”4年之後，還是在馮小剛編劇的影片裡，他又演了一個另類的角色，《非诚勿扰》裡上場短短的幾秒鐘的艾茉莉，讓他提名了百花獎最佳女配角。

第三年，他考入北京人藝學生班。還在學生班上，他就在夏淳編劇的戲劇《北京人》中演了曾文清，跟音樂廳裡成熟女演員對戲。他忐忑不安，不求表彰，只求不捱罵。

本刊本報記者/倪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