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女演員楚原去世，享壽87歲

《七十二家房客》海報。

《警察故事》裡就飾演大毒梟朱滔。

去年（2018）的澳門金像獎，從發佈提名名單一剎那開始，就變得很多愁雲慘霧，頒獎禮過後，六度榮獲最佳編劇的許鞍華雖破了金像獎得獎歷史紀錄，卻沒贏得太多話題，社交新聞媒體上熟知的，一是陪跑十多年的古天樂總算贏得影后，二是獲得終生成就獎的楚原那番文采斐然的獲獎感言。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粵語片一落千丈，楚原投身於國泰影片公司轉拍臺語影片，爾後又投身於邵氏攝製功夫片，迎來事業最顛峰。八十年代有種說法，稱徐克、楚原、胡金銓是澳門功夫片的三駕馬車，但楚原編劇的功夫片，和其它三位還是有著顯著的差別。做個不太精確的類比，徐克和胡金銓在當時華語電影界的話語權相等於現如今的成龍或甄子丹，自己直接就能和功夫、武打、陽剛那些標籤畫上等號，而楚準則相等於現如今的李安，駁雜、細膩，重視文戲少於重視武戲。李安拍過《卧虎藏龙》，可也拍過《断臂山》和《色｜戒》，楚原拍過武俠小說和金庸，也拍過《爱奴》。

楚原讓飄渺的金庸接上地氣，並且不失動畫版中飄逸灑脫的個性。若讀過《天涯·明月·刀》的短篇小說原著，大概都會記得短篇小說開篇那段未明而且的設問，而楚原的影片中刪掉了那段設問，取而代之的，是葉開一邊吟唱著名句，一邊從黑暗中慢慢露出身影：“天涯路，夜歸人，人到三更魂應斷，總到天涯也斷魂。”這段文字乃楚原所作，金庸的原著裡並沒有，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麼他會做出“管它天下千萬事，閒來輕笑兩三聲”這種對仗工整、舉重若輕的名句出來。

楚原本名張寶堅，母親張活遊是女演員，因受母親負面影響自小進出劇組，幼年時期便決定將來要成為影片從業者。在廣州中山學院物理系就讀於五年後，學院未大學畢業的他隨母親到澳門電影界經濟發展，並以導演身分出道，筆名“秦雨”。當時是1956年，他還未和丈夫南紅結識，當時的南紅則是初出茅廬的小小生，在光藝影片公司攝製成名作《七重天》。一年後，楚原在光藝獨立主演首部影片《湖畔草》，南紅是男主角之一，兩人因而結識，並在之後共同走過三四個多世紀末的時光。

楚原本名張寶堅，生於1934年10月8日，母親為京劇片女演員張活遊，丈夫為南紅。當年他與導演李翰祥、胡金銓及徐克被譽為“四大帥”，是澳門武俠小說影片的開山鼻祖。1956年楚原在母親負面影響下，投身於廣東話影片編劇工作，筆名泰雨，自號“張寶仔”。一年後他協助秦劍攝製《紫薇园秋天》，翌年自任導演殺青《湖畔草》，成功躋身於導演之列。“楚原”那個藝名是他從詞典中選三個字湊合而成。

在主攻功夫片的這幾天裡，楚原的現代文學功力再度為他樹立辨識度。從上世紀五十年後期，楚原先後將《天涯·明月·刀》《楚留香》《白玉老虎》《圆月弯刀》《三少爷的剑》等金庸短篇小說搬上大熒幕，並捧紅狄龍、爾冬升等一眾女演員。金庸短篇小說圖像化難度極高，即使太飄太碎太跳躍，金庸短篇小說裡這些看似飄逸實則有騙稿費之嫌的“月，很圓的月”之類的景物描繪，若讓沒想象力的編劇來拍，更何況就是在攝影棚吊上一個大如燒餅的假星星，特寫鏡頭逗留幾秒鐘，就算完事了。

前一兩年蕭芳芳贏得金像獎終生成就獎時，為的是配合她失明的聽力，當她嫋娜邁入會場時，觀眾席鴉雀無聲，無人歡呼，取而代之的全場舉手朝她示意，蕭芳芳則打手語做為澄清。去年（2018）楚原得獎時，當他在丈夫南紅和小孫女的攙扶之下步履較慢地上臺，贏得的澄清則是最質樸的一種——全場鼓掌報以雷鳴般的掌聲，直到他開始刊登獲獎演講，說“請坐”時，觀眾席漸漸安靜下來。這三個瞬間，都可說是金像獎頒獎禮上的驚鴻一瞥。

年輕時，楚原的現代文學功力不只讓他順利以編劇身分步入演藝圈，並且以師父身分追隨秦劍自學編導時，深厚的現代文學功力讓他的寫作工作效率低於所有同儕，因此贏得秦劍親睞。許多互聯網資料裡所言，楚原的導演成名作是《血染相思谷》，只不過整部影片是和秦劍一同署名聯合編導的，楚原獨立主演的首部影片，是與丈夫南紅遇見的《湖畔草》。

《西游记》裡出演如來佛。

楚原代表作品有《七十二家房客》、《雪儿》、《可怜天下父母心》、《流星蝴蝶剑》、《陆小凤》系列、《楚留香》系列、《壹号皇庭》、《陀枪师姐》、《金装四大才子》等，2018年獲香港電影金像獎終生成就獎。

楚原在《金装四大才子》出演六藝會館館主沈周。

楚原對於澳門影片界的象徵意義，絕非只是一位純粹的製作者或音樂家，楚原先人的從影經歷，幾乎就是半部“活的澳門影片史”，從他所主演的影片，便可探測出彼時華語影片界的風向。

在80後、90後觀眾們的記憶裡，楚原的身分並非影片編劇，而是TVB的資深綠葉女演員。他是《陀枪师姐》里程峰的媽媽，是《金装四大才子》裡的六藝會館館主，在劇集中多以和藹可親、詼諧風趣的形像示人，和現如今在頒獎禮上的他差異並不大，其實現如今更顯滄桑與肅靜。

楚原從影經歷的盛與衰，伴隨的軌跡便是三四個多世紀末以來香港影片的盛衰。夜空短篇小說盛行之時，楚原憑藉著成名作打響名堂；粵語片盛極而衰後，臺語功夫片的興起，楚原拍出了邵氏子公司最暢銷的武俠小說影片；上世紀末八十年代無厘頭搞笑片紅極一時，楚原亦為其錦上添花；上世紀末九十年代開始，昔日與他戰略合作過的前輩開始成為中流砥柱，他則深藏功與名地在TVB跑龍套。如他在獲獎感言裡引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當你回首往事時，不因碌碌無為而懊悔，不因虛度年華而羞愧”，經歷滄桑依然笑看風雲，方顯英雄本色。

《三少爷的剑》海報。

從影大半個世紀末卻收穫大獎屈指可數，較之李翰祥與胡金銓，楚原的運氣算不上太好。如他在獲獎感言裡所言：“人生這三個字，就是歡聲、淚影五個字砌築。不論你昨日多美景，不論你昨日多失意，明天轉頭的這時候，你一定要做個人，生活下去，明天總比昨日好，這就是人生。不說不曉得，原來人生和打麻將一樣，是有東南西北風的，你打到北風的這時候，又是另一種人生。”

在這個資金、資源、技術都受到很大限制的二十世紀，影片從業者並不能自由地選擇攝製題材，只能順勢而為。上世紀五十二十世紀末，著名影片人黃卓漢創辦嶺光影片子公司，即使廣東話影片的興起，此前主攻臺語影片的黃卓漢，將嶺光的創作重心轉向廣東話片。但是即使資金非常有限，嶺光難以像邵氏子公司那般一擲千金地製作精緻道具、服裝或煞費苦心地搭建攝影棚，因而以拍小人物戲劇居多。黃卓漢因欣賞楚原天賦而邀請他轉投嶺光，楚準則不負重望拍出《大丈夫日记》《情天劫》等一連串經典作品。《大丈夫日记》於上世紀八十二十世紀末被改編，由張家輝、葉倩文、王祖賢主演，仍然由楚原執導，並颳起了數億電影票房，這在當年也算大熱影片了。

《天涯·明月·刀》海報。

楚原贏得澳門金像獎終生成就獎。視覺中國 圖

楚原現代文學功力紮實、涉獵影片類型多樣，雖然他主演筒前夕最全盛時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在邵氏拍功夫片的那幾天，但剛入行時，卻是拍喜劇片居多。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盛行改編自“夜空短篇小說”（即短篇小說版廣播劇）的市情電影，旨在拍出粵港味十足的小市民生活，楚原主演筒前期的代表作品《湖畔草》《可怜天下父母心》均是其中翹楚，而1973年公映，匯聚了嶽華、井莉、沈殿霞等當紅明星的《七十二家房客》更擊敗成龍的《龙争虎斗》成為當年的電影票房亞軍，併成為最經典的廣東話市情電影之一。

《湖畔草》海報。

《白玉老虎》海報。

楚原於1979年憑藉著《孔雀王朝》贏得亞太地區影片節最佳驚悚片編劇，本片翻拍自古龍短篇小說《武林外史》，由姜大衛、餘安安執導，可在整部影片過後，楚原的編劇職業生涯，就有走下坡路的跡象。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正逢澳門新浪潮的興起，澳門影片的題材與類別愈發多元化，觀眾們有了更多選擇後，邵氏功夫片受到一定衝擊，楚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拍了兩部喜劇影片後，就投身於TVB當女演員，只好有了後來熒幕上一個個憨態可掬的白髮老人家形像。

據李力持編劇在社交新聞媒體上公佈的消息，知名編劇兼女演員楚原於2022年2月21日逝世，享壽87歲。李力持稱楚原“經歷大起大落，縱橫臺前幕後，對演藝電影圈重大貢獻良多，充滿著大智慧的前輩，尤其關照後輩，實至名歸的澳門大編劇”。

終生成就獎絕非金像獎的常規大獎，儘管該大獎每年的提名人數只有一人，但須要主辦方全票通過就能贏得，而且也能看見，自打成立終生成就獎以來，有一兩年大獎的位置是懸空的。

《大丈夫日记》海報。

《绝代双骄》海報

《楚留香》海報。

《爱奴》海報。

即使好學、勤勉、聰穎，並且自小進出攝製場館受到薰陶，楚原在演藝圈的成長速率可謂十分之快。金像獎頒獎禮上，這段贏得網民交口稱讚的終生成就獎得獎感言，《临江仙》《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名篇詩句信手拈來，用語優雅、簡練，“管它天下千萬事，閒來輕笑兩三聲”、“管它喜怒哀樂，管它糾葛情仇，全數都當菩提、明鏡”，雖是自創句式，但對仗工整、寓意清晰，如此凝練的文采，是經年累月雕琢出來的。

片花，楊千嬅和楚原

下文刊載於澎湃新聞報道2018年4月20日，寫於楚原贏得終生成就獎之後。書名副標題為《楚原：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作者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