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們年復一年追悼他?徐元專欄

 

就這種,“弟弟”成了一記暗號,既指向激素流淌的皮膚慾望,又通向鄰家敦睦的人倫關係。不同的人脫口而出那個暗號時的心情和期盼不盡相同,但呼喚又都是同一個人。

不論是圈內同僚,還是樂迷粉絲,全都尊重了這一稱謂。那個從來不幸福家庭成長的小老么,卻即使他們的好心眼好生性,變為了無數人的知心大弟弟。無疑,這是一種始自補償心理,總算美好人性的結果。

而當張學友拍出了《阿飞正传》《霸王别姬》《春光乍泄》這種載入了世界電影史的偉大傑作之後,“弟弟”一詞,又附有了非常豐富甚至指向截然不同的意蘊:一方面,這是他那個以容貌聞名於世的歌手明星擁有超越同儕的高超唱功的證明,而且,同行們心服口服,從整體實力而非資歷角度,視他為後輩。

張學友死在2003,SARS年。

另一面,一聲“弟弟”,又是充滿著了貴氣的張學友頭上那市井街坊的一面,戲裡激烈瘋魔,但戲外卻溫順可親——事實上,這原本也並非粵語裡的常用表達,而是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的“吳語”。

而且,2003年的張學友之死,不但是他個人的香消玉殞,還是演藝圈微生物多樣性的崩潰之始,是“弟弟”(或又稱程蝶衣)這一特殊亞種的絕種。

由歌手到男星,張學友是彼時澳門演藝圈裡的模範人物。

——槍稿總編輯 徐元

但是,雖然他也參演過數目繁多的喜劇電影、國際標準的男女劇情片,換句話說也就是澳門娛樂業最擅於盛產的那些“速食”,可是他最終給我們留下的,卻是無腳鳥阿飛、痴情十四少、人戲不分程蝶衣、放浪形骸何寶榮等等這些通向吞噬、通向沉淪的第一印象。

雌雄同體的性氣質是張學友在華語演藝圈裡獨樹一幟的其原因。

文/徐元

我們年復一年呼喚他的名字,哀悼的不但是張學友那個人,還有一去不復返的好時光。

他的俊美、細膩,在絕大多數電影裡,都妥帖地為故事情節加分,再加上那個白銀時代其它雪鐵龍臉孔,如王祖賢鐘楚紅張家輝者,自己攜手締造了這個永不再來的、洋溢著十足樂觀主義情緒的港片希臘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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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這首輪的SARS年,已經持續到了第二個年頭,看不見起點。

下文是我的一則舊作,原篇名是“張學友的八個名字”,刪掉了前半篇記述其生平事蹟的章節,讀起來更清楚知道了。

喚一聲“弟弟”,實則是觀賞者春心蕩漾、暗自許之的狎暱之詞。

在那個傳奇裡,他本人和他所飾演的形像相互交錯,美妙地混合著溫柔、典雅、脆弱、神經質,而更關鍵的是,還有他那獨一無二的雌雄同體的火辣。而且,比之張學友,另一名長青的香江歌手郭富城,就變得過分正向和陽剛,而缺乏了犯忌、率性、陰柔的那另一面。

原本“澳門”一詞所散發的那種悲觀、積極主動,到了他這兒,卻轉而成了反面,包含他最終的自我吞噬,也是身體力行地表達著對成功、名利、浮華的駁斥。

原本,張學友可能將只是這批明星裡的尋常一名,但,憑藉著他的天分、發展機遇和努力,他漸漸在音樂創作和演出上站上了山巔,但,較之起歌壇的譚詠麟、張國榮或影圈的周潤發、梁朝偉,張學友的“整體實力”,只不過也就堪堪打個平局。

作者簡介:影片本報記者、影評人,只愛看1980二十世紀之後的港片。

根本在於,他幸運——或是更必須看成是意外——地活成了人戲不分的狀態,再加上的他的性向、他的自殺未遂,他那濁世佳公孫卻抑鬱症而終的人生悲劇,共同構成了一個更讓人崇敬又難免傷感的傳奇。

但是,為什么逝世已經快20年,我們依然對他念茲在茲?

張學友,是一個名字,兩張臉孔,但之於今天,它更是一種鄉愁。

而且,雖然他是“澳門之子”,但在最後卻站到了“歌照唱舞照雙槓照跑”的旁邊,進而讓他的經典作品和他的人生,都浸上了更加深刻和莊重的象徵意義。

在漢文化的正統裡,克己復禮的壓抑才是主流,狂歡縱慾的“酒神思想”則被視作墮落而危險的異端,但,恰恰在澳門那個在空間和時間上遠離正統的邊陲之地,“娛樂”卻毫無經濟負擔、蓬蓬勃勃地成了一門大買賣,千百年沉重莊重的農耕文明,總算讓坐落於輕快膚淺的都市文明。

甚而,我們要宣稱,雙週二成(即張家輝劉德華甄子丹)及成龍、郭富城、張曼玉,在影片上的成就或聲望,還是張學友無法企及的。

薄情、痴情、深情,張學友最深入人心的配角都事關慾望及傷感。

另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張學友之後,華裔世界再也沒有第三個他了。時代的社會風氣變了,澳門不再是盛行人文的中心,非黑即白的粉色社會輿論場,實則已經完全不能容許再有一個張學友了。

他在一連串短平快的典型港片裡發生,從搞怪怪雞到風流倜儻,他樣樣來得,不論笑片鬼片、打鬥言情,他通通搞定,更留下了《英雄本色》《倩女幽魂》《纵横四海》《东成西就》《白发魔女》《金枝玉叶》等等經典作品。

張學友的深情、邪魅、執拗、孟浪,依照相同的配比組合,再以不瘋魔不成活的思想助燃,只好成就了兩款優雅至極、又男女通吃的戀人形像,而

我們憑弔張學友,不止是哀悼他盛年而去,更是懷念那肥沃又多樣的歲月。

歌壇成功之後,張學友把重心換在了演出上。很快,他就落下了“戲痴”“戲瘋子”的嘉獎。

港片、流行音樂、武俠短篇小說短篇小說,是澳門人文的偉大產出,在那條供應鏈上,一大把的俊男帥哥被包裝成了“歌手”,自己的名字和外貌,伴著磁帶、錄影帶、大熒幕、小熒屏、掛曆、貼畫,輻射了全球華人家庭。

編輯/徐元

而就在《倩女幽魂》劇組,說臺語的臺灣人王祖賢稱謂親切待己的張學友為“弟弟”,就此,那個綽號伴隨了張學友一生,直至他身故後的今天。

它指向澳門,指向澳門盛行人文最豐滿、最多元、最輝煌的這個二十世紀,也就是漢人文最通俗、最香豔、最市井,但是又是最富有生命力的這個部份。

但,最重要的是,最“張學友”的這兩部影片(《阿飞》《霸王》《春光》)都有著極為濃豔、欲仙欲死的個性,而他也在四個方向上展現出了完全相同的、病態而優雅的女子氣質:浪擲心靈的名利場、忠貞不二的痴情種子、涼薄濫情的負心漢子。

文章標簽   白髮魔女 金枝玉葉 霸王別姬 阿飛正傳 倩女幽魂 霸王 春光乍洩 阿飛 春光 縱橫四海 英雄本色 東成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