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版《青蛇》創世紀：破除執念，才是人生的解脫之道

看見唐僧的第一眼，她就愛上了他，其原因“三分之一即使人，三分之一即使色。”

短篇小說裡，他很早就曉得青白二蛇的真實身分。但他沒有揭穿。正如他他們所言：“人類文明最會得保護他們了。”

兒時看整部影片時，只覺得青白二蛇太美，武打特效太炫，是部好片。

李碧華是男性，更擅於從男性視角去觀察，最終她選擇寫“情”。

只好，他先是殺掉青蛇，又掀開噴水池，放出了蜘蛛精。

他沒有法術，軟弱無能。但在白蛇眼中，那些全成了缺點，甚至還成了夫妻間的情趣。

04唐僧：執念是最大的魔

而僅有那些，還不夠，她還要付出真愛。

人身難得。

對於真愛，她看得很透。

但是，白蛇並不領情，反倒對青蛇起了疑心。

水漫金山後，眼見世間各式各樣慘象，唐僧才真正升起慈悲心。

青蛇聽完，呆在原地，淚如雨下。

即使她一旦否定了“人”（即肯定了人性的陰暗面），就等於否定了他們的千年修持。那樣的話，她豈不是要淪為段子。

唐僧並非僧人。他內心深處很擰巴。

唐僧意識到青蛇想勾引他們，便說：“佛之修法，無魔不成。你雖然來試我，我不怕！”

即使後來她看見了唐僧的偽善和凶殘，她也仍然選擇性失聰，還是處處維護唐僧。

她想，一旦唐僧對白蛇不忠，她就馬上告訴白蛇，好叫她早些醒悟——人，是靠不住的！

沒有慈悲心，鎮再多妖，也成不了佛。

對白蛇之外的人，她看得很透。她根本不稀罕世間，甚至覺得世間鄙俗。

即使白蛇曾救她一命，自此她對白蛇“近乎於取悅”。她覺得，“白蛇千萬別她，她的心靈便會乾枯”。

短篇小說《霸王别姬》《潘金莲之前世今生》《青蛇》的開頭，都故意把時空定格在了那極為特殊的二十年。

他，破戒了。

唐僧雙腳盤坐於河中，閉目合什。青蛇徐徐脫去外套，漸漸靠近唐僧。

眼見青蛇詭計得逞，唐僧又羞又怒。

青蛇最怕喪失白蛇。這是她的執著。

這時，白蛇卻告訴青蛇，他們早已懷孕，不可能將再回山修練了。

只不過，這不難理解。

但，他大概沒預料到青蛇的魅功有多厲害。

影片裡，他是迂腐的教書先生，不準小學生愛情，甚至要棒打鴛鴦。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白蛇：聽我一句勸，別愛上人類文明，不然你會顯得意外。

眼見白蛇身陷情網，青蛇想：“靈魂空虛的女人有這般可悲！全神貫注於一個男人頭上。上窮碧落下黃泉。”

電影一結尾，蜘蛛精幻化的老僧在山間奔跑。

徹悟後，唐僧用他們如果解釋了《金刚经》裡的詩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03唐僧：真正的“人”，本就虛偽善變

青蛇用一個小動作，就證明了唐僧修持的偽善。

後來，她色誘唐僧，是對白蛇的挑釁，也是對她的保護。

最後他拼竭盡全力，推開青蛇，大吼一聲“妖孽！來壞我修持！”

遭唐僧強行剃髮時，他瘋狂掙扎。他說他們不敢還俗，他就討厭沉迷於女色，這些禪師是在嫉妒他們。

這時的唐僧，才真正悟道。

和唐僧在一同後，白蛇處處以“人”的國際標準要求他們。

比如說，天天被木星炙晒以期血暖化；用針線把分叉的嘴脣縫合；堅持直立行走等。

她對青蛇說：“小青，我白來世上一趟，一事無成。半生誤我是痴情，你永遠千萬別重蹈覆轍。切記！”

白蛇被唐僧的色相所惑，執著於做一個真正的人。

她說：“人類文明，一朝比一朝糟糕，一代比一代奸狡，再也沒有真情義了——但我永遠都有。”

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執著，正如影片裡，每個配角都有他們的執著。

第三，短篇小說開頭，青白二蛇穿越時空，走進現代社會。最終，白蛇棄青蛇而去，留青蛇獨自一人回味過去。影片開頭，白蛇死去，青蛇躍入海中消亡。

第二，短篇小說裡，青蛇是第二主人公。而影片裡，第二主人公則變為了唐僧。

再比如說，唐僧主動上金山寺後，白蛇百般袒護他，覺得他只是被法海藉助，錯不在他。

魔有三個，一是色慾，一是鎮妖的執念。

她深信，婚姻關係就要從一而終。而且，不論唐僧後來怎么辜負她，她始終不願放棄這段情感。

白蛇被鎮雷峰塔後，青蛇提劍直刺唐僧，結果了他的性命。

但是，白蛇色迷心竅，一見唐僧，就判定了他。青蛇唆使她見狀告白。她卻說，他們無法如此輕賤。

白蛇修練千年，只為做個普通男子，過平凡的生活。

他說：“所謂色相，皆屬虛幻——好比純淨寶珠，原本無色，紅光來照，遺珠皆紅；綠光來照，遍珠皆綠；紅綠齊照，則遍珠紅綠。因寶珠體性本空，雖百千萬億色相相乘，寬容如故。然色即是空。”

隨即，青蛇意味深長地笑了。

但是，表面正經的唐僧，內心深處卻住著魔。

和白蛇在一同後，他又見異思遷，想帶著青蛇私奔。

第二，短篇小說和影片的主題有差別。短篇小說在講人性的複雜多變及真愛的虛無，全篇突出一個“情”字。影片在講執著對人的負面影響，全劇突出的是“破除我執”。

而影片的最高潮，發生在青蛇勾引唐僧一幕。

惟有面對白蛇時，她才會低落他們輕浮的屍身。

她心想：“你是兩條幹年道行的蛇，並非膚淺無趣的人。怎么會沾染了人的惡習，把一切直觀幸福的事弄得複雜？你討厭他何以不直接開口告訴他？”

收服蜘蛛精時，他仍未悟道。那時的他，執著於鎮妖，毫無人情可言。

而那些執念，最終也反噬了自己自身。

影片裡，除了唐僧，每一配角都有著極為強大的執念。

張徹是女性，更擅於從女性視角去觀察，他把影片重心錨定在了“事業”上。

比如說青蛇的這幾段內心獨白——

此次看影片裡時，有一種感覺。影片裡只但只有一個配角，那就是唐僧。他們，但都是他頭腦裡的幻象而已。

短篇小說的開頭卻並非這種的。

嘲諷的是，就是這么一個人，白蛇卻判定他是“老實人”，甘願為他上刀山下火海。

此時的唐僧，還沒有悟道。他把鎮妖看作他們一生的使命，甚至為的是鎮妖而鎮妖。

這時的唐僧，總算破除執著，大徹大悟了。

青蛇的執念，是永遠不被白蛇捨棄；

青蛇不斷誘惑唐僧。唐僧心性大亂，心跳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把持不住。

青蛇的執著，僅限於白蛇。

與它較之，《青蛇》裡的妖魔鬼怪，都不值一提。

影片裡，她數次從夢中驚醒，驚愕地高喊“妹妹千萬別返回我”。

生死前夕，她才幡然醒悟。

青蛇很不理解，見狀告白，怎么就成了輕賤他們？

唐僧裝作他們也是得道的惡魔，用無恥的形式脅迫蜘蛛精入套。

水漫金山後，白蛇苦苦哀求唐僧放出許仙。理由是，“我要我小孩有母親。”

青蛇古靈精怪，性如烈火，決絕瀟灑。

為的是一個唐僧，姐妹倆劍拔弩張。

那二十年，是人性的照妖鏡，更有難以用言語敘述的黑暗與血腥。

影片開頭，青蛇躍入海中，唐僧抱著嬰兒，看著海上的浮屍，不勝唏噓。

比如說，短篇小說裡，唐僧和許仙的勾結逼白蛇喝下雄黃酒，白蛇明知這一切，卻仍像賭徒一樣，喝下了酒。

較之白蛇的多情，青蛇保留了冷血動物的清醒。她從一開始就看穿人類文明的其本質。

她自以為已經看懂了“人”。只不過，她看懂的只是毛皮。

05李碧華與張徹：三種表達，殊途同歸

他第二次曉得，娑婆世界，一切眾生皆有情。

隨即，她匍匐在地，現出原形，甘願被鎮雷峰塔。

唐僧的執念，是斬妖除魔，修成正果。

她覺得，每一男人都必須為他們打算。真愛那場該遊戲裡，很難有真正的贏家，大機率是雙輸。

唐僧聽後毫不為之動容，乾淨利落地把它鎮在噴水池之下。

“每一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三個男人：唐僧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盡想方設法博他偶一歡心的金漆神龕，生世位候他稍假詞色，仰之彌高；唐僧是依依挽手，細細畫眉的美少年，給你講最好聽的話語來熨帖靈魂。——但只因到手了，他沒一句話說得準，沒一個動作沉穩。萬一法海肯臣眼呢，又嫌他剛強怠慢，疑惑柔情，枉費心機。”

但是真實的唐僧，凶殘，好色，善變。

她深愛著唐僧，始終不願宣稱唐僧的無情，更不願宣稱他們看錯了人。

見白蛇已經認命，青蛇對月誓言，他們永遠不會愛唐僧。她還逼著唐僧發毒誓，永遠無法辜負白蛇。

01白素貞：一心想做“人”，反倒做不了“人”

而且，她要才要無原則地維護唐僧，無原則地維護“人”。

唐僧是個真實的人。

只好，影片裡唐僧成了第二主人公，而他的“事業”，就是“鎮妖大業”。

白蛇的執念，是從蛇變為真正的人；

這時的白蛇，已經從蛇變為了人。她不但有了人的七情六慾，還有了做人的使命感。

為的是變為人，她付出了非常大代價。

這是她的執念。

她鄭重地告誡他們：“我千萬別過這種的職業生涯！”

只好順藤摸瓜，又看了李碧華的《青蛇》原著。對比短篇小說和影片，發現了兩處有趣的地方。

但是，此種刻板的鎮妖法，並並非佛家所提倡的。

影片剛開始就暗示了，唐僧內心深處並不清淨。那群外型醜陋的妖精，便是他內心深處色慾的顯化。

02青蛇：越怕喪失，越會喪失

只有三百年道行的蜘蛛精，隨即輕輕鬆鬆就被唐僧攻滅。蜘蛛精未曾作惡，他苦苦哀求唐僧饒其一命。

唐僧反抗白蛇後，沉默良久，最後選擇放過青蛇，讓她抱著嬰兒走了。

上世紀90二十世紀初，她的短篇小說《青蛇》被張徹看上，拍成影片同名影片。

兩個月前重看粵語版《青蛇》，才發現過去看的是刪改版。而被刪改的那幾秒鐘，才是全劇精華。

只不過，她真正維護的，並非唐僧，也並非“人”，而是是她千年修持的成果。

兩人槍戰中，青蛇趁唐僧不備，伸手向對方下體抓去（這一幕，是這部影片的最高潮，車輛通行版本卻刪除了）。

“每一男人，都希望他心靈中有三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裝飾他荒涼的宿命。——只是，當他獲得白蛇，她慢慢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樹葉。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櫃中悶綠的山藥草；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溫柔萬縷新雪花。”

較之白蛇內心深處理想化的“人”，唐僧才是真實的“人”，他具有人的一切弱點。

叔本華說：“人是一種複雜的，善變的，凶殘的，愛撒謊的鳥類。”

按那個國際標準，唐僧，是個真正的人。

李碧華是澳門公認的才子。